寒風中,緊鄰新疆昌吉北庭故城入城道路西側的一個巨大土堆的秘密於今年被考古人員揭開。
這座標記為6號佛殿的遺址,是一個夯土台基上建造的佛殿遺址,東西殘長24米,南北殘寬21米,殘高6.5米,台基之上的佛殿由土坯砌建,周圍有圍廊。“這個台基中間有許多孔,有些孔還是貫通的。它們到底起什麼作用,目前我們還沒有完全搞清楚。”負責北庭故城考古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負責人郭物去年接受記者採訪時,對於眼前層層疊疊的土坯還沒有定論。
今年,考古人員在佛寺周圍通過布設探溝和密集勘探,發現6號佛殿遺址西側、北側有環繞佛殿的大坑,在佛殿基址西側大坑以西還發現一段土坯牆體,北部發現了一個水池遺跡。加上附近巨大的佛塔遺址,一個高昌回鶻時期的地面佛寺遺址,就這樣完全被展示在人們眼前。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夏立棟說,這是在北庭故城發現的第二個高昌回鶻時期的寺院遺址,也是在北庭故城城內發現的第一個佛寺遺址。雖然考古人員還沒有完全了解整體面貌,但此次發掘使高昌回鶻時期地面寺院的形制、布局范圍等情況更加清晰,對研究高昌回鶻時期北庭故城的佛寺有極大的幫助。
郭物興奮地說:“今年北庭考古的主要收獲是在內城北門內側附近,我們在子城西北角外清理出一個大型建筑基址。它東西長36米,南北寬31米。根據遺跡的疊壓、打破關系和瓦當等建筑構件,至少可分為三個階段,說明這是一處自唐代到宋(遼及西遼)元時期不斷重建、改建的重要建筑所在。另外,我們通過對子城北側夯土牆的解剖,發現兩次重修遺跡。”
《易經·說卦傳》裡講,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從國內已發現的眾多唐代城址遺址情況來看,一般都會把城內最重要的建筑放在北側,雖然對於這座大型建筑基址會不會是北庭官署所在地尚無定論,但不可否認,這座大型建筑基址十分重要,也很難得。
通過這幾年的考古發掘情況,郭物作出一個重要的判斷:北庭故城遺址最終呈現的格局是“兩套四重八塊”,內外兩套城牆及護城河可能是唐代早晚兩個時期建造。
北庭故城格局的“兩套”指內外兩城﹔“四重”分別是核心的子城、內城內部包裹子城的一圈方形牆垣、內城和外城﹔“八塊”指北庭故城裡一些相對獨立的分塊,有的是用凹溝分割的地塊,比如內城北門外的長方形地塊,有的是后來用城垣圍出的區域,比如羊馬城,大致分為八塊。
除了對北庭故城格局有了進一步了解,經過近年勘探發掘,北庭故城的歷史也進一步明晰。
2016年5月至11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新疆考古隊對北庭故城外城牆南門遺址進行考古發掘,証明現有古城外城牆主體為唐代所建,高昌回鶻時期至元代一直在延續使用。2018年對內城城門及城牆的發掘顯示,內城城牆主體可能也是唐代所建。內城城牆夯土土質純正,基本是荒地筑城,經推斷可能是唐太宗時期的庭州城或擴建之前的北庭都護府。外城牆部分夯土層中有陶片、木炭、錢幣等人類活動的痕跡,由此看來擴建外城時,原來城外已有人居住。外城是武則天時期為了適應北庭級別提升、駐軍擴軍需求而擴建,也表明古代中央政權對西域的管轄在根據形勢變化不斷調整,日漸完善。
郭物介紹,2018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聯合吉木薩爾縣文物局對北庭故城內城西門與北門、外城北門與南門4座城門及1個佛寺近5450平方米的遺址進行考古發掘和勘探,開辟探方50多個、探溝6條,出土錢幣基本是開元通寶、蓮花聯珠紋地磚、蓮花聯珠紋瓦當殘片、陶器殘片、鐵甲片和動物骨角器等,發現遺跡有內外城門洞及排叉柱柱基、排叉柱木地袱柱基和晚期酒坊等。
這次考古發掘研究初步証明,北庭故城格局基本是唐代以庭州、北庭都護府為代表的機構統治西域150多年間不斷建設完成,大小兩套城牆的變化反映了北庭故城的發展演變歷史。高昌回鶻和蒙元時期基本沿用唐代北庭大都護府的形制布局,僅做局部修補和更改,最終發展成為天山北麓的政治、軍事和文化中心,並沿用至元末明初,共有近800年歷史。
對北庭故城未來的考古發掘研究方向,郭物認為,一是盡最大可能厘清其形制布局以及發展演化的過程﹔二是爭取找到墓葬區,復原北庭故城及居民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三是調查發掘北庭故城周邊區域,了解其城鎮體系和交通網絡的內涵、構成及相互關系。對北庭考古后續研究,還需要同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多領域深度互動,相互配合,相互啟發,力爭全方位復原和活化北庭歷史場景。(記者 王瑟)